“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些什么吗，林克？”公主突然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。
在这样慢慢安静下来的时刻，阳光已经从窗外坠落、嬉闹的儿童回到家中的时刻，林克感受到来自背后的目光。公主似乎是无意间问起了这个问题，她把书放在桌子上，啪嗒一下，衣物的布料摩擦出细碎的声音。新买的长裙很朴素，但在夕阳灿烂的光里一定极美丽。林克无意识地转了转手中的刀，金色的光、淡蓝色的碎花，与殿下的眼睛非常相衬。
他随即又回过神，低头看向案板上切了一半的蔬菜。想做些什么呢？在旅途中时，林克从来没有想过打败灾厄盖侬以后要做些什么。
当然，他要想很多事情。他思考该怎么有效地清理路途中聚集成堆的波克布林，他不断规划抵达目的地的最佳路线，他研究战技，在千百次的练习中找回那些快要被身体遗忘的招式，他开启神庙，从无数谜题中取得试炼通行证。他奔跑，于高塔上一跃而下，荒芜却又生机勃勃的大地在眼前展开，他想，塞尔达——塞尔达殿下见到这样的场景，会怎么说呢？
所有的努力、思索、探求，最终都是为了站到盖侬面前，让公主从百年的使命中解脱。至于结束之后要怎么重新开始……一切交给公主来决定。
所以他开口道，“您的意愿就是我所希望的。”
公主没了声音，她怎么想呢？林克没有转身，蔬菜得快点切好下锅才行，不然肉过了火候炒得太老，吃起来就失去了鲜甜的味道。浓汤已经炖好了，是今天新抓的鱼，餐后甜品也在下午就准备完毕，晚饭后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话口感正好，殿下一定会喜欢。林克快速地梳理了一遍，毕竟确保公主每一餐都能尝到最好的菜肴也是骑士职责之一。
……大概吧，虽然在百年前并不需要他来做这些事情。但是，跟随公主左右、守护她、将所有问题都处理完善，这些东西没有随着沉眠而遗失——当他带着塞尔达从王宫中走出来的那刻起，被反复铭刻的守则就回到了他身上。所以，无论公主需要他去做什么都可以。一百年前如此，一百年后亦如此，不因时光漫漫而变更，也不因为海拉鲁王国的倾颓而消失。
林克从思绪中跋涉出来，将菜肴装盘，转身想将盘子放去饭桌，却看见公主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。他没有听见塞尔达的哭声，无声的泪水大颗大颗涌出眼眶，滑过脸颊，打湿了她素雅的长裙。夕阳怜爱地垂在塞尔达身上，将她的侧脸勾勒成隽永的画像。
又或许，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，并不仅仅只是关于“近卫骑士”的职责。
在意识到的时候，林克已经迅速跨过去，半跪下来，用手帕轻轻擦去塞尔达的泪水了。他没法开口询问公主为什么要哭泣，因为自己的回答吗？公主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，她停下来，那双漂亮而温柔的眼睛里不再流出泪水了，她对林克微笑了一下，“好啦，是不是可以吃饭了？”
他们安静地吃了晚餐。公主的礼仪很完美，速度却很快，也许是常年在野外探查研究时养成的习惯。她咀嚼的侧脸有些像松鼠，林克的记忆被小小地触动了一下。吊灯挥洒的光芒变成了篝火跃动的火光，塞尔达捧着收集到的古代零件仔细查看，他在一旁做什么呢？也许就和现在一样，默默地凝视着公主。塞尔达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，疑惑地抬起头。
你失礼了。
林克赶在和公主四目相对之前挪开了视线。但是，明天也许可以试试炒坚果。
公主今天早早地就上了床。林克将二楼的床让了出去，那是整个哈特诺村最软的一张床，陷在里面就能得到一个轻飘飘的梦。
塞尔达刚在这里住下的时候，她问过，“那……你呢？”
“沙发。”林克搬了新的被子出来，为她理好了床。公主曾经的被褥大概比这里柔软一千倍，但这是林克现在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。
这就够了。他的目光从鹅黄色的鸭绒被上挪开，满意地打量了一下床边那个小小的、种满了花的窗台，还有放在床脚的簇新的原木书柜。床头有一盏用来阅读的夜灯，那是普尔亚闲暇时做出来玩的，被他买了回来。塞尔达会喜欢这个，他第一眼看见就知道了。
这么说来，林克也是想过灾厄以后要做什么的，虽然只是一瞬间掠过的念头——也许有个可能呢，比如，公主会在这栋房子里落脚，歇息一个晚上。
塞尔达看上去有些愕然，踌躇着凝视他。多漂亮的眼睛，像春风拂过的湖泊，林克看见自己的倒影微笑了一下，“沙发也很不错，请别在意。您休息吧。”
今夜林克依然睡在沙发上，和往常有一点点不同，他摸到了一小块潮湿的痕迹。那是塞尔达的眼泪，他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。塞尔达有过很多眼泪，因为焦虑和痛苦，因为无能为力的愤怒，喜悦较少，也有过心碎。今天黄昏时的眼泪是什么呢……林克没办法将它们归类，他坐起来，抬头向二楼望去。
那盏小夜灯亮着。难道又熬夜读书了吗？还是被困在噩梦里了？塞尔达似乎很容易被噩梦惊醒，偶尔林克会在凌晨时醒来，听见她低低的呢喃声。要怎么做呢？林克爬了起来，煮了一小锅橙子牛奶，放了两勺砂糖。塞尔达喜欢甜的饮料和小点心，希望热牛奶能让她舒缓一些。
塞尔达没有在读书，但也还没睡下。林克摇了摇挂在门外的风铃，“您还没睡吗？”
塞尔达正坐在床上，凝神看着窗外，听见林克进来的声音，转过头来看向他。月光静静流淌，像一条河流过床铺，她沐浴其中，宛如一座女神像，林克对上她的眼睛，怔愣了片刻。
那份力量之泉前的回忆觉醒时，林克就想过，塞尔达很适合月光。他在晚上抵达了泉水，月色幽幽洒在平静的水面上，穿着一身祭祀裙的公主慢慢从眼前浮现。塞尔达那时也落下了眼泪，执拗地站在泉水里不肯离开。林克看见自己转过身，却怎么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。
然后呢？然后他只是沉默吗？也许还有更多，骑士走进泉水，碰到了公主冰凉的脸颊。泪水是苦的，咸而涩，在这个瞬间，它跨越过漫长的时光，重新回到林克舌尖。
一小块破碎的记忆归位了。林克俯下身，像一百年前做过的那样，用嘴唇吻去塞尔达的痛苦。真奇怪，公主从来不在众人面前展现脆弱，林克却总能见到她落下的眼泪。他走得太近了，被月色里的塞尔达用手拢住，一同化作了月光的一片。
一百年前，海拉鲁王国还没有倾覆的时候，王族和平民之间的阶级犹如天堑。如果林克从来没有被大师剑选中，他也许终其一生都见不到公主的面，然而就算他成为了塞尔达殿下的近卫骑士，也不能跨过最后的距离。可他靠得太近了，被月光吸引，胆大妄为，在力量女神的注视下，给了公主一个浅浅的吻。
原来时间真的可以静止。当他碰到公主的一刻，所有声音都停息了。泉水叮咚滴落、风拂过草叶、夜莺婉转的啼鸣……所有一切都停下了……月光凝固了一切，只剩塞尔达，轻轻地喘息着，她张开了嘴唇。
后来他们都没再提起过那个吻。就像随着月光飘然逝去的梦，公主回到她忙碌的研究工作与日复一日的祈祷之中，骑士依然在几步之外守护，直到灾厄苏醒，一切都沉没在支离破碎的世界底下。
“我一直在看着你。红月升起的时候，盖侬会短暂地醒来，我就离开那一团噩梦，用它的力量去寻找你的踪迹……”塞尔达把头靠在林克肩上，梦呓似地回溯她在城堡里坚守的一百年。
“每次醒来我都会呼唤你。林克、林克……林克？……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你会醒来吗？但我必须等待。你终于回来了，林克……”
“是的，我在这里。”
塞尔达的手指从林克的耳朵上划过，捧着他的脸，再次轻吻了一下，“你在这里。”
吻像雨水一样掉下来，蝴蝶聚集在林克的胸膛里，翅膀刮搔着那颗跃动的心。他想狠狠咬一口塞尔达的舌尖，他想把塞尔达紧紧抱在怀里，他想——。他们从来没有这么靠近，近到林克僵直了，他渴望着，却一动也不能动。
“我以海拉鲁王国最后的王族的身份命令你，解去你王家近卫骑士的职务。”塞尔达终于起身，看向林克的眼睛，“如果不必再考虑公主的意愿，告诉我林克，你到底想做些什么？”
“……一切都遵从您的意愿。无论您想做什么，复兴海拉鲁也好、探索整片大陆继续您的研究也好，只要是您想做的，我会永远追随在左右。”
“可是……！”塞尔达猛然间直起身来，“你已经被我束缚得太久了……不仅仅是我，成为王室的护卫之后，你就在约束自己的天性吧？我所见到的、失去记忆的林克，和现在在我面前的林克……我想让你更快乐一点……”
林克轻轻握住塞尔达的手，银白的月光让塞尔达看起来比女神还要洁净美丽，他毫不怀疑，如果不仔细抓紧，也许塞尔达就会化作月亮离去。
“不、不是那样。我不是因为被命令才守护在您身边的。从我苏醒以后，听到了您声音的那一刻起，我就明白自己要做什么。所有事情，冒险、战斗、结识好友，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一个目的，就算失去所有记忆，我也知道自己要去到哪里。”
为了封印灾厄，为了将塞尔达从她背负的使命中带走，为了她能够去过她所想要的生活，再也不要落下那些苦涩的眼泪……这就是林克的期盼。他终于穿过层层叠叠的遮掩，触碰到自己最真实的愿望。
塞尔达呆呆地望着他。林克感觉喉咙被堵住了，就算说出这些……公主会怎么想呢？世界已经天翻地覆，那些刚要萌发的情愫会随着时间一起消散吗？如果只是……只是他一个人还紧抓着过去的碎片……
时间在他们两人身上都停滞了一百年，但对林克来说那是无知无觉的梦，对塞尔达而言却是实实在在过去的岁月，盖侬随着血月的光芒短暂苏醒，塞尔达用它的眼睛凝视大地。日复一日，直到荒草长满海拉鲁的平原，藤蔓掩埋人们居住的踪迹，她的子民衰老凋零。直到林克再次踏上旅程，向她奔来。
“我只是……林克，别离开我……”塞尔达哽咽了一下，紧紧抓住林克的手掌，“求你……”她靠过来。吻，每一次吻都让林克如坠梦中，塞尔达触碰着他，将他揽进怀里，她的动作不会比抱起一只白兔更轻柔，但潜藏着的激烈情感灼痛了林克。请别再哭泣了，林克想擦去她的眼泪，想更靠近一点，比现在这样的吻更近一点。要怎么才能握住公主的手呢？
“证明给我看，你不会离开，告诉我……”
少女洁白的身体在月色下发光，像一座玉石雕成的像，但她是软的，手指搭上腰身，能感受到轻微的颤抖。塞尔达被泉水一般的月亮浸泡得冰凉，该怎么温暖她呢？亲吻足够吗？塞尔达比林克尝过的任何东西都要柔软，她的嘴唇吻了太多次，变成艳丽的红色。想要再咬一口，饥饿的欲望、占有的欲望，想在塞尔达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，让公主从月光里掉下来，成为林克怀里的塞尔达。但是，那样会伤害到塞尔达吗？
“再多一点，林克，别放开我……”
“请您指引我。”
塞尔达脸上霎那飞起红晕，她似乎从迷蒙的幻梦里清醒了一般，睁大眼睛推开了林克，“别用敬称！你、你……太笨了！”
林克手足无措地半跪在床铺上，“对不……”“不要说对不起！”塞尔达急急打断了他下意识的道歉，“别在这种时候……而且，我已经不是公主了，你也不是我的护卫……不要用敬称了。”
林克抿起嘴唇，凝视着公主的脸颊。一种奇异的瘙痒感从背后爬过。“我只是……如果您希望的话，我……”
塞尔达深吸了一口气，莹润的手臂搭上林克的肩膀，将他揽到自己身前，低语道，“你真是太笨了……”
王族的公主在成年前都需要学习一定的性知识，以确保婚后生活的顺利。塞尔达在修行与研究的空隙里学习了那些东西，再加上灾厄所带来的噩梦——虽然肮脏污秽，但她也从中了解到许多。相比之下，林克确实太笨了，笨得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，亲吻塞尔达时只敢含住她的嘴唇。
但林克学得很快。一开始他还有些赧然，轻轻抚摸着塞尔达的背，把她半搂在怀里。然后公主教导他，如何捧住柔软的胸乳揉捏，让那两粒小小的肉珠挺立起来，如何滑过平坦的小腹，留下一连串轻吻，最后是……
林克握住塞尔达的小腿，在她大腿内侧的软肉上亲了一口。公主呜咽一声，下意识往后缩了缩，林克后知后觉般开始脸红，停下了手，看向塞尔达。那双明亮的蓝眸凝视着塞尔达，林克眼里全都是她，她被变成一个小小的影子，变成一缕月光，沉没在湖水深处。
“如果您……”
塞尔达慌乱地去捂林克的嘴，赶在他开口之前磕磕绊绊命令道，“不准抱歉！我、我……你……轻一点……”
她的声音消失在空气里，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。林克却骤然笑起来，伏在塞尔达的膝头，手指顺着肌肉线条往上，触到了幽闭的爱谷。塞尔达咬住下唇，吞下惊呼，将身体完全交给林克。
林克有极其灵巧的手指，常年的剑术训练让他对力度掌控游刃有余。塞尔达随着他的动作震颤，明明她才是引导者，现在却摇摇欲坠，快要淹死在快乐之中。太超过了，就算了解得再多，也比不上亲身体验一次的感受，爱欲的火焰舔舐着塞尔达的脊背，她从未感到如此羞耻，却又如此不知满足。
穴口变得湿润，体液不断滴落，塞尔达的身体在林克手里驯服，她已经准备好了。林克却依然克制，亲吻了一下塞尔达的手背，问，“可以吗？”
难道说不可以就能停下吗？塞尔达软绵绵地瞪他，——但如果是林克的话，也许真的会停下来。她撑起身体，扑到林克怀里，没有办法说出口的祈求、持恒百年的眷恋、爱与灼烧的情欲，比起渴望，更像是证明：我活着，我爱你，我在这里。
对塞尔达来说，被进入的过程很漫长，漫长得好像有点折磨了。她失神地抓着林克的手臂，恍惚间听见林克问了一句“痛不痛”。其实并不痛，前戏做得很好，让人煎熬的那是种微妙的不适感，想要逃跑，却又因为被填满而欢欣，渴望与退缩在争斗，把塞尔达搅乱成一个漩涡，只想和林克一起坠落下去。
那种不适感持续到她被轻轻撞了一下，酸麻的快乐像闪电一样击中她。塞尔达几乎跳起来，什么胡思乱想的念头都抛开了，她忍住羞涩，努力向林克索求：“那里……请多一点……”
林克从来不会拒绝公主的请求，但某种恶趣味阻止了他，“在哪边？”性器戳弄着塞尔达身体里的软肉，欲望和爱让她变得滚烫，从月光里挣脱出来，林克难以自禁地亲吻她，随即被公主抱住。
“你好笨，是这里……”塞尔达夹住林克的腰身，黏糊糊地磨蹭着，她贪心地留恋林克的吻，又想让林克快点碰到身体里的快乐开关。林克不再逗她，和塞尔达一起沉进爱欲的河流。
两个人第一次尝到性爱滋味，做完以后接一个吻都会再次躁动。翻来覆去闹到凌晨，林克烧了热水，小心地抱着公主去清理。
塞尔达体力意外的很好，但消耗了太多精力，懒洋洋地蜷缩在林克怀里打哈欠。“床单明天要起来洗……新睡衣也弄脏了，你一点都不小心！还有……”“先睡吧，明天再说。”林克好笑地亲了她一下，将她放进浴桶里，又回去简单地收拾了房间。
整理完再躺到床上，两个人都发出了喟叹，欲望燃尽之后，剩下的是疲惫又满足的温存。塞尔达盯着林克眼睛里属于自己的倒影，情不自禁地笑起来。很傻吧？但是林克低下头亲吻她，诉说无言的爱意。他面对公主时总有点不自然的笨拙，说不出好听的甜言蜜语，只能靠亲吻来表达。塞尔达以吻回馈他，两个人像小孩一样你亲一下、我亲一下，直到一同沉沉睡去。
月亮已经彻底落下去了，月亮掉进林克的梦里，躺在林克的身边。天色逐渐明亮，崭新的一天快要来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