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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莫哈]相悦

莫塔里安的卧室黑暗而温暖,哈迪斯眨眨眼,顺手关好房门,深吸了一口气。
依然是巴巴鲁斯过去那有毒大气的特殊味道,像某种家乡幻影一般令人感到熟悉与安心,哈迪斯想着,不管怎样,就把它当作纪念吧。
话说回来,莫塔里安叫自己过来做什么呢?有什么事要说?有什么东西要交付?哈迪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是莫塔里安的私人领地,自己好像进得太随意了,至少不该把门关上。阿斯塔特就算没有灯光也能看清黑暗里的事物,但是……但在这样的昏暗里,在莫塔里安的房间中……
哈迪斯环视了一周,原体的卧室并没有比子嗣们的四人间宽敞豪华多少,他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,想寻找灯光开关,好歹将自己从这种莫名的氛围里解救出来。而莫塔里安解开斗篷,随手搭放在椅背上,他用脚尖将书桌边堆放的书籍挪开,又理了理床头的摆件。哈迪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,手指摸到了开关,却没有立刻按下去。为什么……总觉得莫塔里安在紧张?
紧张什么?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?还是有个艰难的决定必须做出?他瞥见莫塔里安的床铺,纸张上凌乱潦草的数字层层叠叠,最后留下的是……ⅩⅣ。
哈迪斯凝视着莫塔里安,慢慢站直身体,严肃起来。
数字命理学,或者也可以称之为莫塔里安特供版简约型帝皇塔罗,依靠灵能去捕捉亚空间中模糊的低语并做出预言,然而这个灵能预言直指莫塔里安本身,直白到了令人恐慌的地步。莫塔里安占卜了些什么?哈迪斯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。
而在他的注视下,莫塔里安似乎更紧张了。原体摘掉了自己的呼吸面罩,苍白干裂的嘴唇颤动几下,像是要说点什么却又生生吞咽下去。沉默如有实质,淹到哈迪斯头顶,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窒闷感,想要反客为主,但在他开口的前一秒,莫塔里安抢占了先机。
“哈迪斯,请让我成为你的伴侣。”
他琥珀色的眼睛凝视着哈迪斯,剩下的那些没能说出的话语像融化的金子一般满溢出来,滴落到哈迪斯毫无防备的手中。灼烫感焚烧着阿斯塔特的两颗心脏,这下轮到哈迪斯张口结舌,说不出任何话语。
直面告白的震惊导致人类的那半颗大脑一片空白,而机械的那半颗大脑运行混乱。哈迪斯急速回顾自己储存的所有东西,像突然听见随堂测试却毫无准备的学生试图临时抱上佛脚。不不不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,一定是哪里不对,他崩溃地想,怎么从兄弟变成了伴侣?这好像不太对吧?有预兆吗?难道是莫塔里安占卜时又被哪个亚空间邪神盯上了?我该答应吗?有任何一个我能够选择并且不伤害到莫塔里安的选项吗?
巴巴鲁斯人的感情观质朴到告白就是一句约定,既是确认恋情也是确认婚契,死亡不允许人们有太多犹豫,所以爱就是爱,拒绝便彼此道别。莫塔里安看向哈迪斯,黑暗和毒雾萦绕在彼此之间,就像此刻他们依然站在巴巴鲁斯昔日的土地上,而告白是一场濒死的祈求。
我不能在这种状态下轻率地回答,至少先拖延一下吧。他挣扎道,“那张纸上,你占卜了什么?”
莫塔里安侧过头,从枕头上捡起那张羊皮纸,嘟囔道,“没什么……一点点保险用的小手段,可能没什么效果。”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,想为哈迪斯拉开椅子,“偶尔也会有这种失效的情况发生,对吧?”
哈迪斯察觉到莫塔里安的情绪在急速低落下去,那股支撑他的勇气顷刻间便消散无踪,恼怒和痛苦正汩汩流淌,还有无法掩饰的尴尬和拼命思索的借口。一瞬间,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冲动夺走了哈迪斯的理智,他问:“你是在占卜和我相关的未来吗?”
虽然灵能无法直接预测到自己这个亚空间黑洞的动向,但存在必有痕迹,如果这场占卜指向的并非自己而是与自己相关的人——哈迪斯都能想象出来莫塔里安问了点什么,例如,那个会与哈迪斯携手相伴的人是谁?然后他便从ⅩⅣ这个数字里汲取了足够的信心,用拙劣的借口把自己骗进没有人会打扰的地方,用巴巴鲁斯人的经典方式掏出一句示爱。真相了然到不需要开口的地步,哈迪斯又想哭又想笑,他想直接骂莫塔里安笨蛋,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立场进行指责,如果只是站在兄弟和朋友的立场上,哈迪斯没有资格用这么亲昵的态度责怪。
在面对莫塔里安的眼睛时,哈迪斯就该意识到,自己从来没有第二种选择。
“如果你愿意换个时机…或者换个地点……或者先温水煮青蛙……不对你早就这么做了吧?总之如果……呃,我是说……好吧,好的。有其他可能性的话,我可能会回答得更快一点。……大概。”哈迪斯磕磕绊绊地给出了自己的回复。莫塔里安下意识以为自己得到了拒绝,被宣判的痛苦使他咬紧了牙齿,但随即他反应过来,抓住了那个试图潜藏在混乱中的重点。哈迪斯答应了!狂喜犹如海啸,来得如此汹涌,莫塔里安克制不住也不想克制,任由喜悦操控他抱住哈迪斯,脚步一错,将两个人都摔到床上。
“喂!”哈迪斯不满地大叫,但笑容不由自主地在脸上展露。他回抱莫塔里安,心里一片安定,就像悬浮的身体终于掉在地面上。这样也不错。因为他想永远站在莫塔里安身侧,作为死亡寿衣的首席,作为原体的士兵、子嗣、兄弟、恋人或者其他什么都可以。这样很好。他已经注定了要与莫塔里安相互缠绕。
莫塔里安直起身俯视他,垂落的白发如同锁链组成牢笼,哈斯塔第一次见到莫塔里安这样放松的笑,不由得看呆了片刻。于是莫塔里安趁机垂下头,品尝终于落进怀里的囚徒。
情欲,这个词对莫塔里安来说,更像是食欲的变体。他沉迷于用自己的唇舌和牙齿来探索哈迪斯的身体,舔吮哈迪斯冰冷的金属半脑,亲吻哈迪斯颤抖的眼皮,在对方敏感的耳尖上留下齿痕。哈迪斯的嘴唇柔软而泛起殷红,微微喘着气,引诱莫塔里安一次又一次夺去他的呼吸。
哈迪斯无助地在床上扭动片刻,终于从过量到让人晕头转向的吻里逃了出来,他抵住莫塔里安的胸口,严肃道,“等等,我们进展是不是太快了?”
莫塔里安不明所以地歪了一下头,“是吗?性也是一种对彼此宣誓的契约,你难道拒绝用自己的身体签署诺言吗?”
在对话的同时,他早已把哈迪斯的训练服剥掉,用自己的床铺盛放这具肉体。原体和星际战士们并不需要生育,通常也不会感受到情欲,但此刻火焰在莫塔里安身体里燃烧,他觉得牙尖发痒,喉咙干渴,如果可以的话,他会把哈迪斯从头到脚都咬一遍,让他像一粒糖果那样在自己嘴唇间吞入吐出。
“我当然愿意把自己交给你,你是我最信任的那个人。”哈迪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,“但是……你知道该怎么做吗?就是那个……”他视线下瞟,吞咽了一下,“我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……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莫塔里安点点头,他慢慢脱掉自己的衣物。莫塔里安总是被人评价为高大纤瘦如田间的稻草人,但实际上他依然是位强壮的原体,只不过不像哈迪斯那样丰腴。哈迪斯摸起来很柔软,身材对得起他吃掉的每一口饭。莫塔里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伴侣,从他理解“喜欢”这个词开始,偏好就已经被哈迪斯塑造。
哈迪斯略带敬畏地仰视他。他们的下半身紧密贴合,欲望显然具有传染性,引诱着哈迪斯也焚烧自身。“别担心,我学了很多东西。”莫塔里安难得安慰他,“我向你保证……”
剩下的话语再次淹没在亲吻的水声里。
被迫打开身体的感觉实在难受,兼具了细密的刺痛与令人躁动的酸胀,哈迪斯后知后觉的羞耻起来,捂住脸不愿面对眼下的情况。这种事情哪怕是被色孽污染的梦境里都无法出现的吧?但他转念一想,自己和莫塔里安你情我愿坦坦荡荡,干色孽屁事。爱人之间的性是宣告和誓言,忠贞者得到其奖励,痛苦会是狂喜的前奏,而他们刚刚在这个领域里迈出第一步。总有一天他们的身体会契合到无需开拓,现在只需要忍耐与接受。
莫塔里安终于触碰到了那异常柔软之处,他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,随即被莫塔里安握住了腰。哈迪斯感觉自己在溺水,身体失控下坠,电流顺着脊椎窜动,在用濒死的热情打破界限之后,他们融为一体。
莫塔里安苍白的皮肤上蒸腾着情欲的气味,哈迪斯能看清他脸颊上泛起的红晕。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,哈迪斯与小小的自己对视。
“我爱你。”他情不自禁地说道。一旦承认,往昔一切都会像迷雾那般散开,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倾慕着你,怜惜着你,并在彼此相伴之中懵懂地献出了自己的爱意。此刻是恍然大悟,也是再度确认。性像一把镰刀划破小腹,如果他能够生育,也许会在这第一次就怀上子嗣,然而此刻身体只能因为吞入太深而微微抽搐,一滴眼泪随着猛然激烈起来的节奏划到脖颈上,莫塔里安俯身亲吻哈迪斯滑动的喉结,轻轻咬住那块皮肤,他紊乱的呼吸洒在哈迪斯肩窝中,是对那句剖白的赠礼。
性爱变成一场颠簸的航行,风暴席卷着恋人们的身体,哈迪斯浑身都被情欲淋湿,而莫塔里安试图拧干他身体里的每一滴雨水,吞没所有喘息。无数亲吻与层层痕迹被叠加在皮肤上,纵情地爱抚着哈迪斯的身体,连刺痛都是一种挑逗,而哈迪斯回以啃咬和怀抱,挑衅般夹紧莫塔里安的腰,要求他更深地进入自己,直到彼此都陷进怀抱所构建的囚笼之中。
“我也爱你。”莫塔里安不断呢喃。爱是如此复杂的概念,无数人究其一生都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。但爱又是如此简单的词汇,在嘴唇中滚过一圈便能吐露。爱是自恋人体内掬捧起欲望一同痛饮,爱是将双臂合拢,将胸腔填满,莫塔里安把头靠在哈迪斯胸前,满足地舒了一口气。
他们在余韵中休憩了片刻,直到哈迪斯嘟哝着推开莫塔里安的头,“你真的很沉,我要喘不上气了。”莫塔里安乖乖换了个姿势,侧躺在哈迪斯身边,看他伸出手挥动,试图摸索自己散落的衣物。吮出的痕迹落满哈迪斯肩膀与胸口,莫塔里安的视线在那些空白处游弋,随后对上哈迪斯扭过来的视线。
“还来?”哈迪斯哀叹,“明天还有一大堆事……”他真的很不想在这种地方尝试挑战死亡守卫基因中刻下的耐力。
“我会去做的,我保证。”莫塔里安缠过来,话语尾音在接吻之中变得含糊,“我爱你……”